100亿美元云合同背后的暗战

摘要：三周前，该公司提出的类似要求被负责审查联邦合同纠纷的美国政府问责局驳回了。该部门还表示，他获得了合同的内部战略文件。

阴谋档案和社交媒体将矛头对准了亚马逊、国防部官员和行业组织。

插图：Steph Davidson，图片来源：盖蒂图片社

淫秽的档案、使用化名的神秘客户以及对性行为不端的殊死指控。

它们都是过去10个月采取肮脏伎俩的活动的一部分，美国的几家科技巨头在争夺一份价值100亿美元的云计算合同，五角大楼计划将此合同授予单单一家公司。

关于采购流程腐败的指控针对五角大楼官员和公司经理，主要是该合同的竞争领先者亚马逊公司的经理，合同内容是将国防部的大量数据迁移到商业运营的云系统。微软、IBM和Oracle都是千方百计阻挠亚马逊的大公司，不过没有证据表明它们在背后造谣中伤。

然而，这些公司确实坚决反对五角大楼这种赢家通吃的做法，认为这会放大安全风险，并使该政府部门被单单一家技术提供商牢牢束缚多年。

曾任亚马逊顾问的五角大楼前发言人普赖斯•弗洛伊德（Price Floyd）是Oracle批评人士之一，他表示自己觉得加利福尼亚州雷德伍德海岸的这家公司（关系到达数百万美元的国防业务）插手目前流传于华盛顿的长达33页的反亚马逊档案。Oracle负责在华盛顿监督政府关系的高级副总裁肯尼斯·格卢克（Kenneth Glueck）不会回应这一指控，但表示公司的兴趣在于“以最优惠的价格凭借较好的下一代云技术争夺合同”。

Oracle于12月6日向联邦法院提起诉讼，希望推翻五角大楼的计划。三周前，该公司提出的类似要求被负责审查联邦合同纠纷的美国政府问责局（GAO）驳回了。该监管机构还于12月11日驳回了IBM提起的抗议，因为该纠纷目前正在法院候审。

激烈的合同大战在华盛顿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很少陷入像云计算合同纠纷这样的个人影射和肮脏程度。众所周知，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和波音公司等大企业经常在这一个月争夺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合约，下一个月又团结起来、一起报价。

这次不是这样。彭博社获得的一个版本的档案显示，企业高管（包括亚马逊的一名高管），牵涉不正当的个人关系，国防部官员参与了见不得人的活动，这一切让亚马逊拥有了优势。

该文档依赖照片、图表和公共记录，试图描绘错综复杂的冲突，对这次云采购的公正性产生了怀疑。文档确实含有关于行业高管和国防部官员之间联系的某些准确信息，但没有提供表明那些关系败坏了采购过程的真凭实据。

比如说档案暗示，国防部长吉姆·马蒂斯（Jim Mattis）的高级助手莎莉·唐纳利（Sally Donnelly）使合同有利于亚马逊这家西雅图公司旗下的云部门AWS，这不公正。AWS之前是唐纳利拥有的一家公司的客户，不过她去为马蒂斯工作前夕卖掉了这家公司。

唐纳利的律师迈克尔•利维（Michael Levy）表示，她与合同没有半毛关系。利维说：“她在任何政府合同中都没有扮演任何角色，没有施加过影响力，也没有任何关系，包括JEDI合同，国防部多次证实了这点。”

一个版本的指控档案上面的其中一页

据大西洋媒体公司旗下的政府信息技术网站Nextgov声称，这份文件是由总部位于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的私人调查公司RosettiStarr搞到手的。8月份发表在Nextgov网站上的一篇文章称，RosettiStarr拒绝透露谁花钱编纂了该档案。彭博社要求出示档案副本，RosettiStarr没有回应。

一些指控简直很荒谬；比如说有人认为亚马逊高管儿子与收购唐纳利公司的那位企业家是Facebook好友就证明存在腐败行为。

斯坦•索洛韦（Stan Soloway）是比尔•克林顿政府时期的国防部代理副部长，现任华盛顿地区咨询公司Celero Strategies的总裁。他说：“我在这个市场已摸爬滚打了30年。”他在阅读了关于该文件的新闻文章后说：“我可从未见过这样的档案、这些指控和所有这些谣言。”

2017年4月24日，美国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右）在乘坐直升机前往阿富汗喀布尔途中向高级顾问萨莉·唐纳利打手势示意。

摄影师：Jonathan Ernst /法新社，由盖蒂图片社提供

AWS发言人否认该公司拥有不公正的优势。微软发言人说：“我们不对谣言或猜测发表评论。”

IBM拒绝发表评论。

五角大楼女发言人希瑟•芭布（Heather Babb）在一份声明中表示，采购“一直是开放透明的，遵循一套全面的、数据驱动的流程，结合充分的行业反馈。”芭布还表示，唐纳利根本没有参与其中，“没有事先选择一家供应商。”

这番激烈的暗战甚至在国防部于7月份公布合同的招标截至日期前几个月就开始上演了，合同的名称让人联想到了电影《星球大战》：联合企业防御基础设施云（即JEDI）。

弗洛伊德当时是唐纳利开办的公司SBD Advisors的一名高管，他在今年夏季开始答复记者提出的关于档案的问题，并得出结论说有人在搞秘密活动。弗洛伊德表示，目的似乎是表明唐纳利及其公司以某种方式操纵云合同、有利于亚马逊。乍一看，他们扮演的角色可能会让人生疑。

从2017年1月到2018年2月，唐纳利是马蒂斯最信赖的顾问之一。马蒂斯之前在巴拉克•奥巴马政府掌管理美国中央司令部（Centcom）时，她为该司令部打理华盛顿办事处。她在SBD Advisors的助手安东尼·德马蒂诺（Anthony DeMartion）与她一同进入五角大楼。两人都透露，SBD之前是亚马逊的收费顾问。弗洛伊德表示，他们在2016年为潜在的国防部云计算交易制定了推广和营销策略。德马蒂诺拒绝发表评论。

康纳利在五角大楼共任职13个月，在她任职7个月后，马蒂斯访问了亚马逊在西雅图的总部，他在那里会见了首席执行官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

三个月后五角大楼表示，它想把一笔庞大的云合同授予单单一家公司。而一旦正式招标亮相，里面包含只有亚马逊才能实现的技术能力，比如中标后六个月内获得托管秘密数据的许可。

但是档案跳过或淡化了重要事实，并误解了其他事实。比如说档案认为，从财务披露报表显示她收到了部分付款来看，唐纳利在马蒂斯手下工作期间仍在其公司持有股份。在随后收到额外付款后，她更新了披露报表以体现这一点。唐纳利还表明了她过去为亚马逊工作过。现在她已离开五角大楼，在华盛顿开办了一家新的咨询公司。

由于之前为亚马逊工作过，如果唐纳利和德马蒂诺参与JEDI采购方面的决策工作，就需要签署利益冲突豁免函。据五角大楼声称，他们没有要求豁免。代表律师称，由于唐纳利没有参与该项目，她从未觉得需要豁免。

亚马逊首席执行官兼创始人杰夫•贝索斯参加了2018年9月13日在华盛顿举行的“里程碑庆祝”晚宴上的讨论。

摄影师：Alex Wong /盖蒂图片社

该档案还遗漏了一点：2013年亚马逊已经从中央情报局（CIA）处获得了价值6亿美元的云计算合同，这表明总部位于西雅图的这家公司有能力管理敏感的政府数据并确保安全。

该档案进一步声称，AWS在华盛顿的一名高管与总部位于伦敦的C5 Capital Ltd.的一名高管关系颇为密切，后者是一家私募股权公司，与亚马逊共同投资美国和中东的项目。

文件显示，2018年3月，C5投资的一家公司从投资者温•谢里登（Win Sheridan）手里收购了唐纳利的公司（现在名为ITC Global Advisors）。谢里登是华盛顿特区的企业家，曾在一年前收购了这家公司。预期的想法似乎是，假买家完成第一次收购，以便唐纳利迅速进入五角大楼并帮助亚马逊。谢里登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现在是ITC Global Advisors发言人的弗洛伊德既没有确认这种关系，也没有否认这种关系，他表示无法就Oracle编造的内容发表评论。C5表示指控是不实的。亚马逊在博文中表示，C5从来不是AWS的合作伙伴或分包商，也从来没有代表AWS进行游说，“以便AWS获得政府合同。”

11月份GAO驳回了Oracle的利益冲突指控，这对唐纳利和德马蒂诺是亚马逊的JEDI超级说客这个观点可谓当头一棒。但该政府部门发现，在SBD Advisors为唐纳利工作过的一名五角大楼高级官员安排并出席了与JEDI有关的会议。该部门还表示，他获得了合同的内部战略文件。

GAO认为这名官员就是马蒂斯办公室的代理主任，如今在新公司与唐纳利共事的德马蒂诺持有该头衔。最终，GAO表示，它审查的证据表明他对合同条款或采购流程没有实质性意见。然而，同样的德马蒂诺利益冲突角度是Oracle刚提起的诉讼的关键部分，此案可能需要数月才能了结。

无论是GAO的决定还是Oracle修改后的诉讼都没有提到唐纳利。

承包商和政府官员之间的这种关系使伦理道德专家们惴惴不安。政府监督项目组织（Project on Government Oversight）的调查员尼尔•戈登（Neil Gordon）通常提到五角大楼和国防公司之间的旋转门时说：“这是由来已久的问题。它让人觉得，为政府工作的官员可能不会做出符合政府或纳税人较佳利益的决策，他们一直努力在私营部门谋得高薪工作。”

2018年春季和夏季，弗洛伊德怀疑反亚马逊的工作出现了更为不祥的转折。他说，有人通过LinkedIn联系SBD Advisors的前实习生们，向他们提出了关于该公司与亚马逊合作的一连串问题。除了LinkedIn上的个人简介外，联系实习生的人员在网上就没有其他资料，这让弗洛伊德怀疑他们是假冒的。

5月弗洛伊德表示，事情变得确实很奇怪。一位高大粗壮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了其公司在华盛顿市中心的办公室。这个年轻人自称是马里兰州一家安全公司的员工，表示其客户（富裕的中东人）需要帮助解决一些技术挑战。

弗洛伊德表示，最初，他没有怀疑这位访客的意图，甚至在对方开始询问弗洛伊德的公司过去为亚马逊做的工作及公司与五角大楼前官员的联系时都没有怀疑。弗洛伊德后来得知这位访客给了他一个虚假的电子邮件地址，也没有叫那个姓名的人为这家所谓的马里兰安全公司工作。弗洛伊德现在认为这名男子是调查唐纳德旧公司的特工人员。

并非所有亚马逊的批评人士都在隐蔽地工作。批评尖锐的业内人士约翰•韦勒（John Weiler）声称，参与JEDI竞标的一名五角大楼官员性骚扰同事，支付不正当的款项为了让力求进一步披露内部五角大楼文件的行业组织闭嘴，但没有提供任何证据。

后来韦勒遭到了反攻，他是信息技术采购咨询委员会的联合创始人兼执行董事，这个行业组织经常评论政府技术采购。8月份，博客平台Medium撤下了一个名为@MeTooInTech的用户生成的页面，该页面据称代表指控韦勒骚扰政府和科技界女领导的草根社交媒体活动。

所谓的受害者没有一个站出来，原先承诺出面指控的新闻发布会也从来没有开过。韦勒否认了指控，表示这些攻击“显然是为了让我闭嘴，停止谈论云计算合同方面的腐败现象。”

围绕JEDI招标的指控和影射继续甚嚣尘上，事实证明JEDI招标是五角大楼最具争议的技术采购项目之一。现在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哪家公司将赢得合同。预计2019年4月作出决定。

彭博社政府分析师克里斯•科尼利（Chris Cornillie）在电子邮件中说：“对于赢家来说，这是在联邦政府市场取得立足点的大好机会。因此，老牌公司为保护业务而争个你死我活也就不足为奇。话虽如此，这场竞争将矛头放在个人身上的程度就IT合同而言似乎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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